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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倭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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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倭異動

江楓舟一見她要強搶民男的架勢,不由撐著向後挪了半分,哭笑不得道:“我沒要跑。”

“那就好好呆在這,楓舟,別走。”蘇祿緋欺身靠近他,一手撐在小桌幾上,一手按著他的肩頭,低低說道:“我會處理好的。”

江楓舟仰頭對上了她眼下的陰翳,逆著燭光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感受到了她的低落,雙手環住了她的腰,輕輕將人帶到了懷中,撫著她的背說道:“我永遠都在,不要擔心。”

蘇祿緋“嗯”了一聲,雙手環住了他的肩,將頭埋在他的肩窩裏。江楓舟一下一下地拍撫著她,兩人就這麽靜靜地靠在一起,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康平在廊下看著二人相擁的身影映在窗紙上,不由笑靨如花,嘴角咧到了耳邊。他摸著銀杏的頭,小聲稱讚它,“今晚給你加多多的肉脯。”

昭寧公主八個月的身孕早產,胎兒生下後不久夭折的消息,年初九傳到京城各派朝臣耳中。寒鴉衛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了,各種紛說漸起,太子於東宮傳召了蘇祿緋。

他遞給她一打脈案,蘇祿緋接過大致翻看了起來。太子問道:“能看出來是怎麽一回事嗎?”

蘇祿緋沒有馬上答話,從頭翻到尾,然後攤開到兩個多月前的部分放到了桌上,反問道:“太子殿下相信臣嗎?”

“孤,信。”

蘇祿緋點頭,一指十一月中旬的脈案,說道:“公主在懷胎六個月的時候出現滑胎的征兆,此後一直脈象不穩,殿下可命人從這個節點查起。”

自有侍從領命吩咐下去,太子臉色疲憊,沈聲說道:“母後這些天心緒不佳,賢王若得空,去仁明殿請個安吧。”

“是。”

太子將昭寧的脈案給她看,卻沒有問她懷疑是誰。蘇祿緋在仁明殿陪伴了皇後一個下午,也沒有探究出分毫線索。

是皇家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還是真的就是昭寧公主體弱沒有留住這個孩子?蘇祿緋回府之後先去了林照堂,江楓舟聽了她的推測,抿嘴搖頭道:“朱翼暫時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傳回。不過鄭國公府周圍的寒鴉衛多了一倍,而咱們府上、雲外雪和淺川堂都沒有什麽變化。”

蘇祿緋點頭,“三皇子近來有什麽動作?”

“廣泛結交,禮賢下士,散盡千金豢養門客。”

“你說,昭寧公主這事上,有沒有三皇子和魏恭王的手筆。”

“難說,若是送嫁時候就已經給昭寧公主下毒了,以祁魏舊皇族的手段,未必不可能。”

“你有線索?”

江楓舟從一摞奏報中間抽出一封,遞給她道:“有些眉目,正在查。”蘇祿緋翻看著,說的是魏恭王送給三皇子的諸多美婢中,其中一人兩個多月前因犯事被打殺,丟到了亂葬崗。

暗中跟蹤的朱翼將人帶回了淺川堂,雖然落下了殘疾,但救回了一條命。那女子曾在送嫁的隊伍中跟隨三皇子前往遼西,據她所言,三皇子身邊有一位老嬤嬤,開封府口音,不是很能聽懂她的鄉音,善醫藥。

“看來,我們都小瞧了這三皇子的野心。”

“太子身死,他便是聖上唯一成年的兒子。顧家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只能站在他的陣營中。顧家的門生眾多,雖不及陳相和高相,但是輔佐一個中庸的帝王,綽綽有餘。所以三皇子全力一搏,他還是有機會的。”

“這個把柄,我們要送到寒鴉衛手中。禍起蕭墻,我必須置身事外。”

江楓舟點頭,“已經引他們去查了。他們想讓太子忌憚你,但究竟誰在太子心中威脅更大,咱們拭目以待。”

喬渲來稟,東海王到訪,蘇祿緋命他將人請來林照堂。

“都在,正好,有一事和你們商量。”言筠看喬渲帶著侍女侍從都退了出去,從袖中取出了一本線報,說道:“商隊密報,東倭異動。”

東倭異動這段時間頻繁被提起,但言筠所得的,卻是東倭朝局異動。

“東倭有意與我大乾建立邦交?”蘇祿緋看著那商隊傳回來的密報,冷哼一聲,“這臉皮,夠厚的很。”

江楓舟接過她手中三頁寫著詳細前因後果的東倭朝堂局勢,沈吟道:“看來,東倭這些年,天災人禍,已經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沒有實力發動戰爭,就只能伏低做小了。”

“想與我們互市,倭賊流入中原,養精蓄銳,然後意圖侵占我大乾領土。”蘇祿緋起身給言筠和江楓舟各斟了一盞茶,然後將茶壺重重落在桌上,“想得可真美。”

言筠道:“東倭國內支持派遣使團來大乾議和建交的,雖然占大多數,但有兩家世族持反對意見,他們的王還沒有下定決心。我今日來,是想提醒你早做打算。當年東倭是怎麽拿下明州關的,他們會故技重施。”

前朝征元五年冬,東倭獻王女賄賂海防廣武將軍王泉,致明州關大開,倭賊兩萬兵力不費吹灰之力,入東南沿海大肆燒殺搶掠,毀海防築城十一座,後續增兵源源不斷自浙西流入內地,閔州、漳州、韶州先後淪陷。

征元六年春,前朝魏殤帝於保寧府宛津行宮暴斃,祁魏太祖一脈就此斷絕,有相當一部分人認定是倭賊所為。後來登得帝位的是魏太祖堂弟一脈,只口不提殤帝暴斃一案,不免讓人多想。

“阿兄的意思是說,東倭為了能讓使團成功進入大乾領土,必會提前在東南沿海關口,甚至是朝中拉攏朝臣,疏通關系?”

言筠點頭,“正是。年關前,金陵分號的大掌櫃叫停了一筆交易,他懷疑買家是東倭人。他們用超出正常售價的三倍價格要買大量的綾羅綢緞、寶石玉器和文玩古董。當時在雲外雪有兩夥人暗中匯兌倭幣與大乾銀票,所交易的數額,剛好便是金陵分號三家鋪子交易的這批貨。若不是老掌櫃的經驗豐富,雲外雪又及時通稟,根本發現不了。”

文玩玉石、古董的交易方式與綢緞布匹、筆墨字畫不同,東倭不谙此道,讓老掌櫃發現了端倪。

蘇祿緋面色陰沈,摩挲著手中杯盞,問道:“這是已經有一些東倭細作潛了進來,我們的人盯著呢?”

“嗯,為免打草驚蛇,我讓老掌櫃先將這批貨出給了那夥人,外箱和東西,都用特殊顏料做了記號,他們發現不了,我們有辦法分辨。這是貨物明細。”

蘇祿緋接過展開一看,全是價值不菲的奇珍異寶和繡品綺羅,她冷笑道:“倒是大手筆,大部分運到了何處?”

“有往金陵、開封、滄州三處的,還有一部分放在韶州未動。”

江楓舟說道:“明州侯這些年嚴防死守,東倭細作不敢在海防關口地域活動。但是使團必然是大船,入關還是要走明州關。所以……”

蘇祿緋接道:“他們必須提前疏通朝中關系,不然連東南沿海的大門都沒法靠近。”

江楓舟看她起身朝桌案處落座,也站起身走過,幫她研墨,問道:“此事,殿下已經有了主意?”

“既然有金陵府,那這件事上報聖上,就不必昆侖商號出頭。阿兄,此事還要請姑姑出面。”

“好說,我已經提前和姑姑通了氣,你只管吩咐。”

“先發制人,即刻派人扣下往金陵的這批古董文玩和所有運作經手之人,嚴審,同時請姑姑上表,東倭細作在重金賄賂朝中重臣和達官顯貴,以求建交互市,意圖不軌。聖上必會派寒鴉衛秘密徹查,若是再有為東倭開口諫言之人,聖上必然會多有猜忌。”

江楓舟補充道:“而且,還要請王爺命昆侖金陵分號的掌櫃上表一封陳詞,言明這批交易的蹊蹺,由殿下呈至聖聽,前有郡主的明察秋毫,後有商號的小心謹慎,殿下和王爺,乃至昆侖,都能摘幹凈,防著魏恭王收受賄賂,還把臟水潑到殿下身上。”

言筠迅速起身,應道:“好,三日內,我必保姑姑的奏折送到聖上龍案上。分號的上報,我來辦。”

東倭細作潛入大乾賄賂地方官員一事,金陵郡主的奏報八百裏加急呈上了定康帝的龍案,上書房總管大太監剛剛疾馳到賢親王府所在的巷口想要宣詔請賢王入宮,卻見賢王急匆匆出府,不由調轉馬頭,不顧禮儀地攔下了賢王車駕,“請殿下恕罪,陛下急召您入宮。”

“無妨,正好本王也有急事要入宮求見聖上。”

上書房內,定康帝面色不豫,將金陵郡主的急報和蘇祿緋呈上的昆侖商號掌櫃的密報,遞給了匆匆趕來的太子,還有兵部尚書、戶部尚書、樞密院使和中書門下等幾位重臣。他問蘇祿緋:“往開封、滄州的人和物,都攔下了嗎?”

“回陛下,金陵分號的店夥計在暗中密切跟蹤著,細作尚未露面接走貨物,現在還不知他們欲拉攏何人,所為何事。但商號之人都是普通百姓,不善潛伏跟蹤,為避免打草驚蛇,臣請陛下派寒鴉衛接手,探查究竟。”

定康帝點頭,左東闌領命先出了上書房安排下去。魏久衡知道年關之前,明州侯請朝中撥款新造海船武器攻防的奏折被扣之事,由太子出面處理了,聖上只是知曉了大事化小之後的只言片語,申斥並罷免了幾名官吏,並沒有將此事宣之於眾。眼下看來,真是險些惹了大禍。他看了眼賢王,啟奏道:“陛下,明州關守備周密,東南水師不曾松懈,東倭賊人沒有可乘之機,臣以為,當不足為俱。”

兵部尚書得賢王事先通氣,反駁道:“陛下,臣以為,魏大人此言差矣。東倭賊寇,上次大肆行賄賂之舉後,入侵了我東南大片領土。雖然如今水師得明州侯日夜操練不曾松懈,我朝水師驍勇善戰,已經不是當年那支弱旅,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對待倭賊,樂觀行事易釀下大禍。”

張靜山捋著胡須不說話,蘇祿緋不會放任他作壁上觀置身事外,轉而問道:“張大人有何高見?”

被點到頭上的張靜山看了一眼賢王,啟奏道:“陛下,臣以為,當靜觀其變。”

定康帝有些意外,問道:“什麽都不做?”

“暗中追查,東倭細作如何潛入的大乾,意圖拉攏何人所為何事。當下活躍之人,都是些小魚小蝦,真正的幕後主使還沒有現身。若是此時只是將這些小嘍啰揪出,只會讓這背後的泥鰍藏得更深,就有些得不償失了。臣以為,當按兵不動,一網打盡,以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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